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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满元:我为父母写碑文
作者:罗满元    发布于:2020-09-05 17:30:37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罗满元2020/09/05

 

父母去世后,我们九个儿女自然要为父母“树碑立传”。

父母的碑文由谁来写,怎么写?这是个易事,也是个难活。

我们家有四兄弟,兄长丁元英年早逝,这个活他只能在天上委托我们三兄弟干了。

我的两个弟弟都是名牌大学毕业,虽然学的都是理工,但后来主要还是从事行政与企业管理工作,并非传说中“理工男”的样子,他们两个谁来写父母的碑文,应该都能胜任。

而我,虽然读的不是名牌大学,但学的是中文专业,而且毕业工作后,一直在教育、宣传、新闻出版部门工作,而且一直与文字打交道,而且还写过不少文字在媒体上发表,而且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、记者、编辑甚或总编,与传说中的“文艺男”算是比较接近了。

所以到最后,我也就“自告奋勇”地承担起了为父母写碑文的“庄严任务”。

一般来说,碑文无外乎是概括性地写逝者的生平事迹,基调是歌功颂德,官家坊间似乎都有一些“套作”,照那样的“套路”写下去,好像也无不妥;但要写得恰切,写得饱满,写得动情,写得个性,还是很难的。

怎么写才算写得好呢?

当然既要言简意赅,又要形象生动,最好文白结合,最最好的就是符合逝者心意!

为了写好父母那两三百字的碑文,那段时间,我几乎废寝忘食,天天在回忆,天天在找角度,天天在斟酌文字,特别是对父亲生前的说话习惯和为文方式进行仔细琢磨,最后终于灵感自来,水到渠成,写出了初稿,反复咀嚼了几遍,也感觉基本到位了,特别感觉有了点父亲的遗风。于是,我把初稿发给我的兄弟姐妹,请他们看看,并提出修改意见。

我为父母写的碑文是这样的——

 吾父罗丕坤,英雄一世。高瞻远瞩,足智多谋,乡村领袖,男辈硬汉,人父楷模。虽只读过私塾,却能说会道,满腹经纶,天文地理,风俗民情,国事家事,锦绣文章,无所不通,无所不晓。历经劫波而大志不倒,累患恶疾而生命不息。父亲乃农家子弟之不朽豪杰。

吾母张六连,勤劳一生。慈祥善良,吃苦耐劳,理财高手,女性表率,人母典范。虽是独生女儿,却小少当家,聪明伶俐,疼父怜弟,贤妻良母,相夫教子,家事大师,无人不羡,无人不夸。育儿九个而未有疲倦,搀夫十载而未有怨言。母亲乃平凡农妇之不凡巾帼。

小时候,我们对父母充满敬畏;长大了,我们对父母充满敬爱;从今后,我们对父母充满敬仰……

我为父母撰写的碑文共277字,应该说是比较适中的篇幅。兄弟姐妹们看了这个碑文初稿后,基本认可。但也有人提出了一点小建议,认为父亲“天文地理”那一句有点不妥,说父亲“地理”还可以,“天文”可能就有点“过”了,是否可以改得更“合理”一点。

我听了以后,只是笑了笑,没有详细诠释,也没有认真反驳,只说了句“让我再想想”。但到最终定稿,我还是没有修改。

其实,说简单一点,这只是一种对语言文字的认识与理解问题。不难理解,“天文地理”四个字或者这句话,是“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”的缩写,是一句民间俗语或熟语,意思是说“知道的东西多,懂得的道理多”,并不一定就是机械的天文、地理知识;而且,这里的“东西”和“道理”,也并非全都是正儿八经的“知识”和“道理”,还有很多另外的知识体系和价值体系“量”出来“知识”和“道理”。如果只是机械地去理解“天文地理”,那这句话说起来就没有味道了。这句夸人“懂得多”的话,我们经常在坊间听到,我老家也经常有人说起。

说深刻一点,这或许也是一种对知识与文化的认知与解读问题。我们平常说的做一个“有知识有文化”的人,应该是要求人们把知识与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、交融起来、统一起来,而不是分割开来、分隔开来、分裂开来。知识是文化,也不是文化;文化包含知识,更不仅仅只有知识。把知识转化成文化,这是学习与实践的目标与目的,但有一些难度,所以就有了所谓“有知识没文化”一说;以文化看知识,这是学习与实践的世界观和方法论,这个就更难了,所以我们有时听到有人夸“那个人很有文化”时,被夸的那个人可能并没有读多少书,甚至是个文盲半文盲,但这种夸奖比夸一个人是“读书人”,应该高级多了。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“有文化的人”。

这样一说,回到我为父母所写的碑文上,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的话,我多想听到他夸我一句:“儿子,你为我们写的碑文,还有点文化!”可惜的是,父亲的这句话,我只能在梦中听到了!呜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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