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dmin2024/06/11

罗昭伦

李顽强的话音刚落，人群中就有人开始议论起来。这个说，“你选哪个？我选犹新生，他人不错，为人正直，是个好人。”那个说，“嗯！我也是，犹新生这个人人品不错，有能力。”“李顽强这狗日的太自私了，这回我不选他……”

李顽强捻灭了烟头，拿着选票，正准备填写自己的名字。可刚写了个李字，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痒发麻发胀发烫，好像有一些特殊的声音，如嗡嗡、嘶嘶或尖锐的哨声等在耳朵里尖叫。之前他曾听人说起过，只要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痒发麻发胀发烫，那一定是有人在骂你、指责你，准没好兆头。于是，他斜拉着眼睛下意识地朝四周瞟了瞟。此时的眼睛也好像模糊了发麻了，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了，突然眼前一片漆黑，双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，好像站不稳了，晃晃悠悠的。他用力甩了甩头，眨了眨眼，定睛一看，竟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了犹新生。看着看着，他慌了，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的。仔细想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，感到有了危机感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、焦灼、紧张。

怎么办？为转移人们的视线，分散人们的注意力，李顽强镇定了一下情绪，清了清嗓子，故意举着选票大声说道，“哦，对啦！大家听好啦，我还补充一句，这个……这个大家在填写选票的时候，如果……这个还有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，可以直接问镇里来监督选举的同志，让他们给大家解释，其他的人就不要解释了，也没这个权力和……这个义务去做解释，就这样吧。填好选票的可以把票交了，到村出纳那里领钱，每人10块。每人10块！记到起领哈，不要忘了，这是村里给大家考虑的务工报酬。”

尽管李顽强使尽了浑身解数，再三暗示人们继续选他，但在这个时候，在这种情况下，结果却适得其反。这不，全村1687名有选举资格的村民中，推选犹新生当村长候选人的就有1030人，而李顽强却只得了524票，只比犹新生票的一半多一点儿。依照村民委员会选举法规定，实行差额选举。尽管李顽强得票少，没过半数，但还是和犹新生一起被确定为村长候选人。

听完镇选举委员会的同志公布完预选结果，犹新生刚走出会场，张三娃、刘巧二、杨狗儿等几个要好的村民，就跑过来提醒犹新生，要他多长个心眼，千万要注意李顽强，这个人心术不正，鬼主意特别多。犹新生则表现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，只是点点头，啥也没说。杨狗儿见犹新生不着声，警告犹新生说，“还是要注意点哦，大哥。大意不得，大意不得。李顽强那个村长是怎么来的，难道你忘了。”

经杨狗儿这么一提醒，犹新生忽然想起来了。

那是1999年3月，老村长李老侃退下来后，桃园村选新村长时，李顽强为当上村长，可煞费了苦心，他一心想压倒竞争对手、他家族中的李宝柱。但由于李宝柱在村里群众对他的信任度和认可度很高，同时期望值也很高。李顽强便找来了姐夫吴三桂，通过他联络白得知和毛三江等人。毛三江是来自贵州的农民，绰号“猫儿毛”，这人不仅留长发，蓄胡须，梳辫子，左右前臂还纹有“××帮”的图案。李顽强便授意他们，设法在其自己的得票数低于李宝柱时破坏选举。

那天上午，也是在今天的选举地点，吴三桂带领白得知、猫儿毛等十多个人，携带凶器为李顽强“扎起”。中午，李顽强设宴招待吴三桂等人，安排布置下一步行动。下午两点多钟，一直惦记着选举结果的李顽强先回家打听情况，当得知自己的票数落后于李宝柱185票时，立即用电话通知吴三桂、白得知、猫儿毛等人赶往选举现场哄抢票箱，在选票还没有唱完之前就把票箱给抢了，好让这次选举作废，便于重新选举。

有道是，人算不如天算，计划赶不上变化。当猫儿毛等人匆匆赶到选举现场时，选举结果已经出来了，李宝柱以高票当选为村长，李顽强只得了个副村长的位子。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，李顽强心里很不服气。当天晚上，便指使吴三桂、白得知、猫儿毛等人手持木棍等凶器，偷偷来到李宝柱家里，对着李宝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。当李宝柱还没回过神来时就被打倒在地。可这些人还不肯放手，其中有人大喊“砍死他！砍死这个狗日的！”李宝柱在几人的喊声中被打得头破血流，腰部、臀部、腿上等多处受伤多处骨折，浑身青筋直冒，引起败血性休克，经县公安局法医鉴定为重伤。几天后，镇派出所先后将白得知、吴三桂、猫儿毛抓获。

当时的镇党委书记王氏民找到李顽强，向他了解情况。李顽强矢口说不知道这事儿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。最后还是最有侠胆豪情最重江湖义气的“好汉”猫儿毛，主动为李顽强承担了全部责任……

回想到这里，犹新生似乎有些畏惧了。再往深处一想，要是自己被选上了，会不会也落得个像李宝柱那样的下场呢？

这时，犹新生从未见过面的金鸡镇党委书记马智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，“哎，小犹，还愣在这里想什么呢？走，找个地方，我想和你摆个龙门阵。”犹新生地猛回过神来，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朴素，虽其貌不扬但非常有气质，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很大气的陌生人，疑惑地问，“你是？”站在旁边的刘巧二一眼就认出是马智远，为调节现场尴尬的气氛，便接过话茬，“哟，是马书记来啦！我和新生在摆龙门阵呢。”刘巧二说完，狠狠地推了一下犹新生的后背，暗示他眼前这个人就是镇党委马书记。

“哦，是马书记呀。对不起，对不起！”尽管刘巧二替他打圆场，但犹新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，脸上也显得极不自然，也感到有些奇怪和疑虑。心想，马书记在这个关键时候找我，不知道有啥事儿。难道是选举上的事情，会不会叫我退出竞选，不和现任村长李顽强竞争，让他顺利地继任村长呢？他摇摇头，马书记不像是这样的人，虽然之前我没见过他，但听人说，他为人很正直，作风正派，在全镇上下的威信很高，他不会这么做的。犹新生尽管在这么想，但心里却没底，还是忐忑不安地揣摩着马书记找他究竟有什么意图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