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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庆妹儿(三)
作者:管理员    发布于:2024-03-25 20:06:08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admin2024/03/25

 

罗昭伦

清晨,霞光初现,财锦大山的丛林染满异彩,树枝上挂满了小小的水珠,一蹦一跳的,被霞光一照,煞是好看。

吃过早饭,况永兰和杨世忠踏着露珠去山上砍柴。两人来到山脚,况永兰见一棵大杂树的树枝比较多,便抖擞着精神,挥刀想砍下,可砍了好几刀也没有把树砍断,气喘吁吁的,感觉没有力气,只好停下来歇息,嘴里轻声叹息道:“唉,莫非真的老了?”

杨世忠拖着刚砍下的树枝走过来,见状,怜惜地劝说道:“妈,你就莫逞强了,岁月不饶人,你身子骨不行就不要砍了,还是让我一个人砍吧!”

况永兰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后,倔强地站起来说:“哼!我就不相信,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就这么没用了。”说完,又挥刀开始砍起来,那股蛮劲儿,一点儿都不亚于年轻人。

转眼就到了中午,顾渝莲挽着篮子来给她们母子俩送饭。看到山坡上砍好的一长排木柴,目睹况永兰头上飘荡着白发,依然挥刀砍柴的顽强劲儿,止不住眼睛湿润了。放下篮子,走到况永兰跟前失声痛哭道:“大娘,都是渝莲不好,害苦了你们。”

况永兰连忙放下柴刀,用衣袖给渝莲抹眼泪,说:“莲!不要这样说,我们千里相聚,也算有缘,大娘这把老骨头还能顶得住。”

顾渝莲止住哭声,想了想说:“大娘,这样吧,我看你别干了,要干就让我来干。把你折磨成这样,都是渝莲作的孽。”

况永兰爱怜地说:“要不得,妹儿,你身子骨还嫩,累坏了怎么得了,再说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了。

顾渝莲见她话说一半就不说了,追问道:“大娘,你想说啥就说,渝莲不生气。”

况永兰为难地说:“再说,你毕竟是我杨家摆酒设宴娶回来的新媳妇,刚过门没几天,就要下地干活,乡亲们会说我们娘儿俩薄待你的。

顾渝莲抿嘴笑了笑:“不,你们这样为渝莲受苦受累,我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。要干,我们一起干吧。”

况永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想了一下说:“那好吧!既然你不怕苦,那你就帮大娘把柴捆好,让忠儿挑去卖。”

顾渝莲顺从地应了声,然后卷起衣袖,拿起镰刀开始砍柴。她与况永兰干一会,又歇一会,一直干到杨世忠从山外回来后,三人才有说有笑地回家。

第二天,吃过早饭,杨世忠挑柴去卖后,顾渝莲又和况永兰一起来到财锦大山砍柴。到中午时分,路旁的柴捆儿已经摆了一长溜。顾渝莲自己累得不行,见况永兰依旧还在挥刀砍柴,脸上挂满汗珠,便放下手里的砍刀,走到她身边,关切地说:“大娘,歇会儿吧,看把你累成这样。”

况永兰停住手,顾渝莲掏出手绢上前轻轻为她擦拭汗水,两人活像一对母女。况永兰深有感触地说:“渝莲,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干女儿就好了。”

顾渝莲听了,眼珠子一转,笑了笑说:“大娘,你就收下我这个干女儿,好吗?”

况永兰想了想:“你叫忠儿为忠哥,忠儿是我的儿子,你叫我大娘,收你为干女儿也行。”

顾渝莲听她这么一说,马上跪在地上叩头叫道:“大娘,干女儿在这里失礼了!”说完,冲着况永兰诡秘地笑了笑。

况永兰见顾渝莲喜形于色,似有所悟,弯把她腰扶起:“好!好!我的干女儿!”

这时,卖柴回来的杨世忠,见两人不知为啥笑得这样高兴,问道:“妈,啥子事让你和渝莲这么开心?”

况永兰笑着说:“忠儿,娘刚才认渝莲为干女儿了,哈哈……”

杨世忠一听,顿色唰地一下一下变了,他原来有指望她日久生情,回心转意嫁他为妻的念头,母亲这么一认,断了他的一线希望。但他还是很快平静下来,向况永兰道贺:“娘,忠儿祝贺你了。”说完,转身向顾渝莲施礼祝贺:“渝莲,也恭喜你了。”

顾渝莲笑了笑说:“忠哥,我现在是大娘的干女儿,再不是你的新媳妇儿了。这柴,我和你一起挑去卖吧!”

“哼!”杨世忠带着不相信的口吻问:“挑柴!你行吗?”

顾渝莲开朗地笑了笑:“哈哈哈,你别以为我是泥巴面粉儿做成的,我还不都和你一样,是苦水里泡大的穷孩子。”

况永兰把顾渝莲看了看,想了想说:“那好,你挑吧,不过,有言在先,你一次只准挑一捆,不许挑一整担,要是把身体压坏了,大娘会心痛的。”

顾渝莲顺从地应了声:“好,我听你的,大娘。”然后,欢喜地整理柴担,和杨世忠一起,挑着柴往山外而去。

这天正逢赶场,镇里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中午,杨世忠和顾渝莲挑着柴担走进小镇,汗水已经湿透两人的衣裳。顾渝莲隆起的双乳,红扑扑的脸儿,娇小玲珑的身材,让过路的人称赞不已:“啧啧,多水灵的重庆妹儿啊!”

在人们的称道声中,杨世忠和顾渝莲在“喜客来”的小店把柴卖了后,匆匆忙忙往回赶。街道上,路人议论不休:“那不是杨世忠吗?三十多岁了,花钱买了个媳妇,听说还要挑柴卖筹路费给人家送回去。哼!蠢猪一个。”

另一个路人深深叹息:“唉!从来没见过这种笨蛋,要是我遇到了这么漂亮的重庆妹儿,早就跟她那个了……”

其中一个青年说得更难听:“什么笨不笨,我看那小子是个太监,要不然怎么会……”

杨世忠听到这里,脸色涨得通红,大声地说:“你老汉才有病,人应像人,不是畜生。”说完,扯了扯顾渝莲的衣裳,急急忙忙往涨水槽的路上赶。

此后,在这长长的坎坷曲折的山路上,人们常常看见两个倔强的影子,他们挑着柴担不是沐浴朝阳,就是映着星光踏上归途。

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。这天晚上,小镇华灯初上,人来人往。杨世忠领着顾渝莲走出“喜客来”食店后,对顾渝莲说:“渝莲妹子,你在这里等一下,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。”说完,走向夜市,在成衣摊商那里挑了件粉红色碎花布上衣。

正当杨世忠付了钱准备转身往回走时,前几天取笑过他的几个青年拦住去路,嬉皮笑脸地起哄说:“哟,又是你,买啥?给重庆妹儿买衣服嗦!”

杨世忠不想理他们,气愤地说:“滚开,我买什么不买什么,关你们屁事呀!”

青年笑笑说:“哟,脾气还蛮大嘛,我哥们几个敬重你是杨老师的独生子,才教你几手,让你学精点,要是换了别人,我们还懒得理你呢。傻逼一个,这年头,花钱买来的女人多的是,哪一个不是拉强弓开硬箭,生米煮成熟饭变为自己老婆的,有谁像你?”

另一个青年嬉笑着说:“忠哥,你别这样笨,你花这么多钱买来又要筹钱送回去,得不偿失。不如这样,你今晚就趁她睡着的时候,要了她的清白,那样就不愁她不跟你。记住,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。”

杨世忠大声说道:“我的事,用不着你操心。”说完,便想往回走。

这时,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急忙上前拦住他,流着口水说:“啧啧,多好的重庆妹儿,水灵灵的。要不这样,你叫她陪我们哥们几天,我们凑路费给你送她回去,可以不?”

杨世忠听了,顿时火冒三丈,挥手就朝那青年打去。那青年躲避不及,被打得痛入心肺,恨得他咬牙切齿地说:“想打架?你嫩了点,哥们儿,教训他一下!”

几个青年一听,立刻围住杨世忠,几下就把他打得趴在地上。过路的人们见了,起哄道:“快来人呀,有人打架啦!”几个青年怕警察来了,赶快作鸟兽散。

顾渝莲听到叫喊声,急步赶过来。杨世忠见顾渝莲来了,怕她担心,强忍着疼痛,挣扎着站起来。几个过路的人见状,关切地问:“喂,哥们儿,要不要送你上医院?”

杨世忠摆摆手,倔强地说:“不用了!”说完,举步就走,突然一个踉跄,险些跌倒在地。顾渝莲见了,连忙上前扶住他:“忠哥,你何必跟这些人生气呢?值不得。”

杨世忠闻到顾渝莲的气息,顿时精神为之一振,说:“妹子,没事,我们回去吧。”说完,任由顾渝莲扶持着往回赶。顾渝莲一边走,一边用手绢擦拭杨世忠嘴角边的血迹,两人好似一对恩爱的小夫妻。

杨世忠的父亲以前是镇里学校的教师,人们都认识杨世忠,但并知道他买妻还妻的故事,人们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

晚上回到涨水槽已经很晚了,顾渝莲劳累了一天,吃过饭,草草洗漱就回房睡觉了。一觉醒来,她听到况永兰房间里传来她们母子的对话声,就悄悄起身,轻步走近细听。只听见况永兰问道:“忠儿,都卖了三十多天柴了,筹了多少钱呢?”

杨世忠无奈地说:“娘,镇上已经开始限制烧柴,改烧煤气了。以前买一块钱一担,现在七毛钱一担,还得求爹爹告奶奶才有人要,才筹到两百多块钱。”

况永兰问:“忠儿,送渝莲回家大概要多少钱才够?”

杨世忠答道:“具体要好多我也说不清楚,听说要好几百块。”

况永兰叹口气说:“不知道哪个时候才能卖够路费。唉!她阿毛哥和家里人都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?”

杨世忠叹气说:“娘,光急又有什么用呢?其他又想不起办法。”

况永兰站起来,抖抖索索地取下手镯和耳环,递给杨世忠:“忠儿,过几天,你把它们拿到县城卖了,早点儿送她回去吧!”

杨世忠为难地说:“娘,这怎么可以呢,这可是爹留给你的。”

况永兰说:“不错,我原来是想留下给新媳妇的,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,也不计较什么了,何况娘这是用作义举,你不会怪娘吧?”

杨世忠激动地轻呼:“娘,忠儿不怪你,谁叫我们是清白世家呢。”

顾渝莲听了母子俩的对话,又是惊喜又是担忧。喜的是自己被人拐骗到这里后,遇到了两个好心人,能够平安回家与家人团聚;忧的是他们为自己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不说,还要变卖传家宝,此恩此德,不知何以回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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