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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先武推荐:保家卫国入朝七年
作者:管理员    发布于:2024-02-24 20:34:35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admin2024/02/24

 

——记抗美援朝老兵罗绍康不平凡的一生

罗树

说本文主人公“老兵”,是一个在抗美援朝在朝鲜战斗、生活七年,曾经立过三等功,但复原时仍是“战士”身份的“老兵”。而今,老兵已是百岁老人。

开个玩笑问及其在部队是不是不积极,入朝七年,连班长都没当过?老人家一脸严肃,一本正经地解释道:“不要说那些,说我没文化我服气,说我不上进我就不服气。我年轻时力气大,战时打仗、战后建设,我从来没输过给别人。我立的一次三等功,就是建设时期别人背一包石灰(150斤),我要背两包,而且是一直这样。另外,有一次战斗战友们牺牲太多,上级临时任命我为代理排长,我带起战士们冲锋在前,打退了鬼子。战斗结束后,首长找我谈话提干的事,我说明了我没文化,写不起字,作不来笔记,我当毛主席的好战士就是了,我不图名不图利”。我顿时语塞,感觉到问话伤害到老人了,挺内疚的。

老人家说他在部队打过仗,修过桥,造过枪。党指挥到哪里就去哪里,党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。情之深,意之切,深深地打动了我。

老泪纵横话儿时

说起自身身世,老人家罗绍康是老泪纵横,说到伤心处是放声大哭。

罗绍康今住石屏镇扎山村兴隆坝。扎山村因扎山坝而名,扎山坝是古蔺从磺厂经龙山、石宝两个方向省道必经之路,也因几百年来附近的苗族同胞每年正月初四在其“扎山”聚会而闻名川黔,罗绍康现居的兴隆坝,仅距离今扎山场一两公里,但这个地方却鲜为人知。

兴隆坝有近百户人家,多为罗姓,这里是罗姓族人的祖业地,从入川六世祖小罗瓦槽的罗应週两兄弟买了这块名叫马家寨地方,更名为兴隆坝,至今已经九代。

石屏镇扎山村兴隆坝

老人家说,绍康是他的号,他是“祖”字辈,字辈名“祖绍”都是别人喊起的。他的父亲排行第三,号罗相廷,字富忠,居住的老房子被烧后几弟兄各奔东西此处逃荒,父母到了距兴隆坝七八里路的茅坡马鞍山大路边当乡长的罗熙儒家,给乡长家当佃户,自己于戊辰年(1928年)正月初六在茅坡出生。听父母说,他两三岁后,他们举家又搬到马鞍山,也就是在那里度过了他的童年。

记得童年见红军

1935年,罗绍康已是8岁,一天下午,家门口的路上来了很多人,他们家本来就是穷人,家徒四壁,除了怕别人打,什么也不怕。有一些背枪的人到了他们家的草房门口,喊他们不要怕,说他们是红军,是穷人的队伍。喊话的人说的话听得懂,好多人的话是一句也听不懂。

红军在他家煮饭,没拿他们家那点很少的粮食,饭熟了还舀了一晚给他吃,至今记得清清楚楚。

后来听说这支红军从龙山过来的,陆陆续续来,也陆陆续续走,有一些人还在他家歇一夜。

记得一个红军连长带伤了,伤的很严重,一个红军拿钱罗绍康的父亲,说:“老乡,我们的连长走不动了,要请你们帮忙,你们也不要怕,我们先给你们的钱,如果我们在路上找到其他人,你们就可以回来了,如果找不到人,我们一样那就我还是可以给你们换抬,要请你帮我们再找一个人”。罗父认为是个道理,就喊起茅坡罗焕先,两人一起抬到赤水河。第二天回来后,说他们抬起,路上也没找到人,就一直抬到赤水河。还说红军对人很好,说话和气,还劝他们去参加革命,不过想到家里太穷,又是家里的主要劳力,去了的家一家老小就没办法了。

辗转多地逃荒去

甲申(1944)乙丑年天灾大干旱,马鞍山一带连树上都是枯枝残叶,地下的野草也是一片枯黄。到了冬月,家里更是无一点粮食,石屏上去一点茅坡的李彬儒,之前就去了镇龙山小白沙当佃户,和罗父罗相廷关系很好,请去修牛圈。李彬儒看到罗绍康家的情况,就介绍罗家一家迁搬镇龙山小白沙陈家当佃户。

陈家是大户人家,有100多石的田地,招了五家佃户,罗绍康家住转角。李彬儒对罗父相廷说:“你没喂牛,你给我修两间圈,开春了犁我家的牛就是”。第二年春,罗相廷借牛犁,虽是沙地,但是一块干田,很硬,子罗绍康牵牛,三犁后,那头牛生“火疔”,也瘦弱,还未犁到头就倒下,踢了几脚就死了。后来,接当地有名望的几个人士座谈,处理一石五斗干苞谷折价赔牛。那年,又遇天灾,粮食还是少,后罗父依然帮人(打短工)接济,直到第二年又种了一季庄稼,除了留点吃的粮食,全部还账了都还差三斗五升苞谷,幸好父母勤劳,夏季又种了一些小豆,所幸天无绝人之路,那年的小豆很好,家里收获了几斗小豆,后半年基本上每天都吃小豆。

农村下半年是农闲时间,罗父就去周围做帮工,到坳口上窝凼(天星)涂玉章家。涂玉章是个心善人,他家只有一个女儿,得知罗家遭遇,又知罗父会打鸦片烟,急需这样的帮工。说:“罗相廷,你还要写(租)地方做,我有一片林子,挨木树龙,有人爱偷木料,你来帮我看林子,在林子旁修房子,我给你三石田,那些马桑林边的田土,送你做,你自己收”,罗父权衡再三,决定举家搬来帮涂家,在涂家的山林下修了两间茅草房。

在涂家看护了四五年山林后,罗家长女已长大,嫁田坝头涂定邦。第六年的六月,罗父相廷不幸离世,罗绍康和他二姐还未成人,三娘母又在一把伞住了两年。

家族救济回祖籍

家里顶梁柱倒下了,罗氏娘母三人远在四十里之外的他乡,生活更是雪上加霜,况且母亲还受到欺压,没办法生存下去了,喊起我们几姊妹回兴隆坝找到幺公,后婆也在,也是大家族长辈们的帮助,他们帮忙我们回来住带剩下的子女回兴隆坝定居。回来了什么都没有,又白手起家。

家族亲人中,也不是全都是有爱心的人。在旧社会,罗绍康曾经受两个叔子挖苦打击过。一个是国民党宪兵,有权有势,罗绍康母子去帮他家薅草,这个叔子毫不客气地吼起来:“你这个娃儿,做得到什么哦,是混饭吃,这样大了还烦皂皂的,周身黢黑”。没想到,人生是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六十年代度荒,这个叔叔饿死了,没人管,还是正值壮年的罗绍康组织抬去埋的。另外一个叔子是在解放期间,上面安排他任一个组长,喊我和他站岗放哨,夜里也要观察四方八面,发现情况不对就要敲铛铛,没想到一天晚上,我实在熬不住倒下睡戳了,他居然一人走了,留我睡在山顶上。我被惊醒后吓得我三魂少二魂。

罗绍康说,他这两次经历,虽说是长辈们不对,但对他的启示很大,成人后不管是在军营,还是回到地方;也不管是对战友,还是对地方上身边的人,他总是力所能及的帮助,从来不挖苦和打击别人。

保家卫国入军营

而今,罗绍康已近百岁,有些事情已经混淆,而他在朝鲜战斗、生活的七年,那些人那些事,老人家说起心潮澎湃,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。

古蔺历经两次解放,此期间社会极为混乱。19507月,古蔺第二次解放后,当地社会才基本稳定下来,罗绍康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强壮的青年了。

19518月,当听到宣传美国侵略中国后,罗绍康立即响应毛主席号召保家卫国,报名参兵。当听到在太平渡收兵,他组织几个热血青年随即就去了太平渡,然后走路到古蔺检查,到古蔺一个星期后,又走路到泸州。

他们从古蔺出发,到新兵驻地弥陀岩,短短训练不久,从成都到重庆了坐气划子,经湖北武汉到河南、石家庄、天津,过鸭绿江入朝。

还记得战友古蔺德耀多,黄荆多,德耀祝兴平、张学初等,大村王世礼、王润相、李旭康、李明安,县城成德发,还有扎山坝陈小兵(陈仲模的兄弟)、钟泽良、得蛇(小地名,扎山坝附近)张德辉,我们兴隆坝周文富、罗明成,印合胡德柱,龙山罗直伦,狮龙邓背张俊良(张俊良和我一个班,带病提前退伍。退伍后我都去他家耍过)。

他们入朝是抗美援朝战斗是很激烈时的第二次反击战,老兵牺牲得特别多,四川古蔺去的是一个大营新兵,分到前线各个单位补充。

援朝历时七年整

罗绍康说入朝7年,所在部队是18军老6团,这个团是中央直管,是多兵种的,战时打仗,战后造枪,援朝战斗结束后留在朝鲜帮助建设,还记得排长叫薛明安。在朝鲜的7年,打了8个国家军队(参战16个国家军队),参加过汉城、西线、南线等地战斗。

记忆中,美军空中特务连太歹毒了,沿线三四千里路范围,时有飞机飞来飞去,发现目标则就是轰炸,战友陈小兵那个部队遭遇敌机轰炸,那次牺牲了几百战友。组织上要求,就是战友的骨头都要带回来,我们含着泪去收拾战友遗骸。

罗绍康在战场上经历的危险很多,如参加西线战役,半夜了还在打,连长检查过来,他正在打得起劲,连长过来看到他的冒顶都没有了,帽子只剩下一个圈圈,自己还没发现,连长问:“老罗遭没?”他说没打到。在东线,半夜打起来了,两面都是轻机枪,枪筒都打爆,南线打12个小时,外边穿棉裤,里面还有棉衣里面有单衣,子弹打过来,从夹直口穿过,棉衣全部打碎,把他手腕口筋都打断,现在都还有后遗症。他们所在的团一般都是打先锋,作战中是相互掩护,更是要保护好伤兵,不然一旦被敌人抓着,他们会很残暴地推下河里。我很幸运,参加过很多次战斗,但最严重的伤是轻伤,所以我在战场上除了狠狠打击敌人,还救过很多战友。

著名的战斗英雄黄继光、罗盛教等,和罗绍康所在连队不一样,但战后修坑道时他们都会到过,古蔺人还有一些和他们是战友,罗绍康说记得罗盛教是牵电线的,黄继光在上甘岭会到过,他们牺牲后,罗绍康还流过泪。

那时准备长期作战,修坑道前上去两个月,上甘岭上去就下来不到,是大西洋一侧的山脊,二三十丈高,有的坑道挖了四五楼高,粮草全放在那里。当然,山的另一面的敌人也不是憨包,他们一样在阵地上修坑道。

一次战斗中,部队被敌人分割包围,粮草中断了许多天,那时找不到吃了,就吃些野菜,记得饿死了不少战友,现在想起就要流泪。一天晚上,罗绍康站岗,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,仔细一看,看到敌人偷偷过来了,一看是支想偷袭的敌军,他果断扫射,把敌人拦腰截断,后面的敌人调头就跑,前面的敌人不知道是我一个人扫射,一边还击一边跑,钻入了我军的口袋,战友们听到枪声就飞奔过来,那次战斗消灭了两个连队,活捉了不少敌人。战后,指导员找到罗绍康,说要报上去给记功,他拒绝了,说:“入朝来牺牲了这么多战友,也有很多战友负伤,他们才是英雄,荣誉给他们,也是给他们的亲人一个安慰。”

1953年,西线打两次共打了十一天半,部队牺牲的战友多。情况紧急万分,上级指挥员命令下退,三班罗明成都在。罗绍康突然发现梁子上有一股敌人前来,他果断截断了敌人,凭着有利地形,扫射一阵又换一个地方,把敌人打蒙了,他们还认为遇到了大队伍,我是打红了眼,战友跟上后,打死两个连队,俘虏三个连队。他们这个连是尖刀连,只是猛攻敌人,不守阵地。还记得连长是严吉崔,大个子,作战晓勇,后来提拔到建设指挥部任独立团长。

罗绍康所在的连队和战前司令部隔得不远,接受过彭德怀总司令的检阅,记得彭总司令表情严峻,不拘言笑。虽然在朝鲜战斗、建设七年,他说还真的没见过金日成。

在异国他乡,不懂语言就会寸步难行。官兵入朝开始学习了简单朝鲜语,后来在战斗和建设中就一边和他们交流,几年后基本熟悉了。罗绍康说,现在年纪大了,回国后也没说朝鲜话,忘记很多了,还记得一些。

复员执意回乡梓

从朝鲜回国,他们在东北休养,此期间学习文化课,每天都有报纸看,但他没兴趣,读不进去,就特别喜欢打篮球。指导员找到他,语重心长地说:“老罗,打得差不多你还是要学文化,一天学一个,十天学十个,你们是要安排工作,你没有文化地方上群众看不起你。”

他们在东北休养了不久,罗绍康所在的部队187个战友全部分在东北造枪,这个厂30000多人。古蔺那批战友35人复员后,战友们都出去多年了,想家里的亲人,就只有印合何德富留在了东北,其余的从成都回到古蔺。

那时回到古蔺,正是钢铁大跃进。古蔺武装部说:“同志们辛苦啦,你们回去我们安排搬运队给你们送去”。

他们耍三天,都没给组织添麻烦,自己背着行李就回了家,他们说,战场上背着行李还要打仗,现在是背行李回家算什么。县武装部多次找他谈话,要安排他干武装工作,他说:“不图名不图利,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,我们不是人民的老爷。,如果要干工作,我都留在东北了。”

回到当地政府,石屏乡的书记把退伍证都拿去看了,安排在乡上,罗绍康婉言谢绝了。到大集体后,群众信任选举当了队长,他说这个工作适合他干,一干就是几十年,带领群众种地种田、开荒种茶、挖堰修塘(磨刀沟水库)。罗绍康有很多军功章,可惜,十多年前,鱼化一个人连哄带骗给他拿走了,老人家也不在乎这些,他说没什么大用。至今,还闲不着,经常在周围扫马路,在兴隆坝是人人称赞。

新旧社会两重天

回顾自己的一生,老人家快言快语,说自己出生在国民党时代,那时的饥荒、匪患、苛捐杂税,什么都没有保障,穷人的日子最不好过。过去他们家的艰难,不仅仅是他们一家,是那个时代的缩影。

解放后,他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,保家卫国,很多战友都牺牲了。他活着回来,参加了家乡建设,赡养老人,他是最幸福的。改革开放四十年来,通了水电,通了公路,现在往哪里都很方便,想吃什么有什么。现在这个时代的无论有多困难人家,都没有国民党统治的时代那样困难的。共产党执政人民幸福,深得民心,不拥护共产党的人是没有良心的。他说,他虽然每个月就是点养老保险,加上军人补助,近年来才有两千多点,但体现了党和政府没忘记他们,让他们老有所养,他满足得很了,他脾气不好,一听到有人还在说怪话,他第一个就要“滔”(骂)人。

而今,老人已进入风烛残年。邻居们纷纷说,老人家寿高北斗,儿孙也极为孝顺。但他只要没倒床(病),总是带一把扫把,从自己家的院坝扫起,一直扫完周边的公路,这个老人不得不让他们敬重。遗憾的是,笔者去拜访老人家那天,老人家还未病愈,没亲自看到这个场景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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