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dmin2023/05/23

作者：罗坤 

光秃秃的山坡上，点缀着稀稀疏疏的小草，低矮的刺泡树特别显眼。刺泡是我们那儿的叫法，它是一种灌木植物，外形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，味道又酸又甜，有些地方叫山莓或者树莓，又称覆盆子、四月泡。

刺泡树随处生长，山坡、山脚、沟坳，都能见到它们的踪影。树长到一两尺高就开花结果，茎枝一簇簇，果实一串串，暮春至夏初，由青到黄到红，等完全熟透了，还有点乌紫色。

同一串果子的成熟往往有早有晚，小时候上山砍柴或扯猪草，碰上了，总是把红红的刺泡一颗颗摘下来，直接送到嘴里。但刺泡枝条上长有小小的尖刺，要是不小心碰到，会疼上好一阵。

老家的祖屋坐落在鹰嘴岩下，岩石的缝隙里，密密麻麻长了许多刺泡树。这些刺泡藤生长能力极强，无论是在岩缝还是斜坡，只要有一点点泥土，它就能根系繁茂，旺盛地繁衍。

夏天的阳光一照，那些吊在悬崖上的刺泡就变得红红的。我们禁不住诱惑，怂恿表哥上去撸一串下来尝尝。那时候物质匮乏，吃的东西很少，嘴馋的时候，老屋背后的刺泡就成了我们最爱的零嘴，一想起它那酸中夹杂甜爽的滋味，就让人齿颊留香、垂涎欲滴。

我家和舅舅家只隔了这座老鹰山，每年暑假，表哥都会提着竹篮来摘刺泡。刺泡是有个性的，越是山坡高、阳光好，越是长得好、长得多，尖刺也多。摘的人着急上火，就容易被尖尖的刺扎到头和手。

表哥摘刺泡有一手绝活，他会找来一把长梯子或者将两把短梯子绑好，吆喝我们几个弟弟妹妹去岩边扶好梯子，随后爬上梯子，把烂衣服或烂裤子往荆棘上一放，挡住那些尖刺，伸着手去摘那高处远处的刺泡。熟透了的刺泡，随便一碰就会从枝头上掉下来，之后直接送进口中，味道极好。

刺泡生长在大山深处，是对山里人的一种馈赠。在老乡眼里，刺泡有一种美好的寓意，象征着天真淳朴、生命顽强。有些父母会喊儿子“泡儿”，图个亲切好听，也希望孩子能像刺泡一样拥有强大的生命力，健康成长，收获香甜。

而今，外婆早已离开人世，表哥和我都搬到城里，各大超市或水果摊上，新鲜水果一年四季不断，再也没人上山摘刺泡了，也就体验不到那种现摘现吃的快乐。每到盛夏时节，我都会想起鹰嘴岩，想起那岩上的刺泡藤，那红红的刺泡果，是家的味道，也是童年的味道。

（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