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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你叫“孙丽丽”还是“晓荔”,哪个编辑遇到你都是一种幸运(罗满元)
作者:罗满元    发布于:2021-03-27 20:22:21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罗满元2021/03/27

 

罗老二 

 

2020-06-11

 

在《时代邮刊》供职期间,我联系时间最长、交流最舒服、刊发其作品最多的女作家,是江苏的孙丽丽。

在《时代邮刊》供职的15年间,粗略统计了一下,孙丽丽共给我投稿610多件,被我编发的作品应该不少于100件。这个“投稿量”是很大的,这个“采用率”也是很高的。同时,她投给其他媒体的作品,见报见刊的几率也是很大的,而且有一些还需“特约”或“专栏”。因此,她的作品虽然不是特别多,但特别“流行”、特别“吃香”,不少作品自然就会被文摘报刊转载,也自然被全国各地中学语文考试试卷中的“阅读题”选用。

查阅邮箱发现,孙丽丽给我投来的第一篇作品,叫《为了灵魂而写作》。当年看过此作,我就在想,这个张爱玲式的女作家,正在把她丰富的内心诉诸文字,正在一点一点地构筑着她的“灵魂家园”。我没有奢望她会成为“张爱玲第二”,但我隐隐感到她的确是在沿着张爱玲走过的路,踽踽前行。

孙丽丽在投给我的“处女作”时,署名“晓荔”,以后她还署过“孙荔”,后来我怂恿她署本名“孙丽丽”,她给我投来的多数作品也就用了本名。其实,我知道,用笔名“晓荔”或“孙荔”,会比本名“孙丽丽”雅致很多;而且,我可能不知道,她之所以那么喜欢一个“荔”字,一定是至少有一个故事或者一种寓意的,她没有主动跟我描述,我也不便去胡思乱想,或者说猜想本就是一种多余。

看了那么多孙丽丽的好作品,与她真诚交流了这么长时间,自然就知道了她的许多经历、许多思想、许多情感,自然也就感到我们成了“亲密无间”的“好朋友”——尽管,我们一个在湖南一个在江苏,一个是编者一个是作者,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吃过饭。这种状况,让我对“朋友”的话题多了一层思索。或许,有的朋友天天见面聊天,不见得就是“知心朋友”;而有的朋友虽然未曾谋面,却可能“心心相印”。

孙丽丽投给我的600多件作品,大抵可以分为三类,一是写自己的“心灵独白”,二是写“文化苦旅”,三是虚构“小人物”,最近几年特别喜爱写“民国乱世下的小人物”。

不知为什么,不管孙丽丽写哪种类型的作品,我总能读出她内心的那份“孤独”。

在我们长期而深入的交流中,我或许能够猜到甚至真实感受到孙丽丽的“孤独”,是有现实来源的。

她说,我生活在苏北的一座小城,常在小城的月光下散步,走着,走着,走到寂静深处,我知道自己是孤独,我的影子比我更孤独。

她说,选择芬芳的年华,以一种近乎隐居的方式生存,是因为病痛和内心的需求。病痛曾让我陷入一片混沌和迷惘中,把我曾经的梦想,扯得支离破碎,花样年华,却展现出一种苍凉和荒芜。后来读佛经,知道生前经受过病痛折磨的人,是犹如涅磐般的重生。

她说,张爱玲说:“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,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。”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。我讲不了几句话,头就犯晕,身体的缘由很少与人交往,喜欢安静地和茶一道坐着,听树叶悄然落地的声音。

她说,我想我的前世一定在江南,那个结着丁香梦的姑娘,寂寥雨巷,点点滴滴的幽怨。记得那日在江南小镇,细雨,从灰瓦上落下来,滴到天井里,让我觉得时光错乱,恍若隔世。

她说,我喜欢音乐雾一般环绕我,音乐与文字缠绕,将无处安放的思绪融进文字里。淙淙的琴声,如檐下雨滴,空寂,光阴一寸一寸短去,女人韶华留不住。爱上那古凉音乐下,沉静旷远的心境,岁月潋艳如流光。琴声如诉,如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灵魂。

她说,我这样蛰居的人,迷上文字里一种忧伤的美丽,常常与我心中的人事对话,常常和小说里的人物幽会,做一位窗外听琴的女子,演绎的爱情与我绝缘,只求将真情贯穿文字始终,暗夜里听见泪水落在键盘上的声音……如果我是一个演员,我一定是入戏太深。

她说,记得刚工作时,我常把自己埋进英语小说里,走路也在背诵英语单词,那时我还做着我的翻译梦。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同事说,你们看,你们看,那个傻子在阳光下发呆呢。

她说,我只想过一种风清云淡的生活,人与现实纠缠一起,已耗尽精力,为什么不能在现实之外,寻找一点诗和梦,草叶的清香,宋词的清丽与婉约?

她说,选择了与文字为伴,行走在字句间,撷取一抔暖意,妙语清词涤荡身心。我习惯了用它来拯救自己,梳理和自我疗伤,以获得一颗宁静的心,人,最终追求不过心静如水。

她说,我生活在文字构筑的梦境里,键盘声声如雨滴,情绪起落如飞鸟,任由眼前繁花错落,花事一场,爱恨情愁轮番上演。可哪一份情思,经得起流年辗转?世间诸事早已定,一盏茶凉,一榻风霜。像曾经的我,曾经渴望一生被人收藏好,像瓷器一样,免我惊,免我忧,可最终收藏我的只有文字。

她不止一次地问我,她这样的女子,是不是在发三千年前的呆,在想三千年前的桃花,开得怎样的艳?

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她。因为,我从她的作品与她的交流中,分明看到了一个女作家孤独而坚毅前行的身影,分明感受到了一个女作家真诚的美丽与忧伤。这是一个作家对一个编辑的丰厚馈赠,这也是一个编辑对一个作家的由衷钦佩!

其实,孙丽丽的作品并不完全是“孤独写作”,即便是她写“孤独”的作品,也并不是冷冰冰的“孤独”,而是中间总有一种温暖在流淌,哪怕这种温暖很微弱,也能总给人带来一丝亮光、一种希望。

而且,更难得的是,孙丽丽有一些“亲情故事”,写得深情绵绵,读来有一种别样感动。那篇我经常与她谈论的《花开天下暖》,就读得我暖意融融、浮想联翩,读得我经常想起我的母亲。

给我投稿多了,被我编发的作品多了,为了减轻我的“工作负担”,也为了更好地保持作家作品的“原色”,孙丽丽后来给我投稿时,同一篇作品,总是根据我们杂志的篇幅要求,费心费力修改,附上两种不同字数的版本,供我选用。

这种“用心”,让我感慨万千。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:无论你叫“孙丽丽”,还是“晓荔”或“孙荔”,哪一个编辑遇上你,都是一种幸运!

有一种花,朴实无华,无香也无味。

此花,便是与我们肌肤相亲,温暖人心的棉花。古诗云:“五月棉花秀,八月棉花干。花开天下暖,花落天下寒。”棉花自然与别的花不同。出身农家的画家齐白石,独对棉花情深款款,他的大写意画《棉花》,棉桃黑白分明,蓬肞饱满,让人仿佛看到田野里一片又一片的“云朵”在盛开。

记忆里母亲种了一小片棉田,是地沟边的一片荒地,母亲拔掉乱草,拣出石头,用爪钩把土地整平,小心冀冀地将棉花种下。由于护理得好,棉花长势颇旺,花开如蝶翅般,娇艳地拢在一起,守护着蕊,风过,沙沙作响,多数是那种瓷实的白。密密的枝叶下,饱满的棉桃儿缀在枝条上,有的不胜重量,枝条弯下来,有的垂在地上,低处的棉桃有的开始裂嘴,露出淡淡乳黄色的棉絮,地头通风处,有的迫不及待,吐出雪白的棉絮。母亲说地头阳光充足,通风好,棉桃成熟得早。

棉花生长过程中,有时像淘气的孩子,总爱节外生枝,生出一些小杈杈,为节省养分,母亲忙着掐掉杈子,不几日小杈儿又长出来了,母亲为此常累得腰背酸疼。棉花长高了时,要专心结桃,母亲还要给它们挨个“打尖”。除此外种棉花还要捉虫、打药、摘花等,母亲像守护孩子一样守着棉田,说这样我们寒冬的棉衣就有了着落。

在慵懒微熏的冬阳下,随便一展眼,各种花色棉被摆在散着香味的阳光下,这样棉被会像花开时一样,蓬松、柔软,贮满阳光的温度,裹在身上特别舒适和温暖,“软炊豆饭可支日,厚絮布袄聊过冬。”棉花一开,天下就暖了啊。

其实能温暖我们一生的,不是爱情,而是棉花。

《梁书·高昌传》记载:其地有“草,实如茧,茧中丝如细纩,名为白叠子”。在古代,棉花曾被种在花园里作为“花”来观赏。也有不少诗人,为棉花题诗作赋。如白居易的“吴绵细软挂布密,柔如狐腋白似云”,王维的“撞布作衣裳”,杜甫的“光明白叠布”,张籍的“木棉花发锦江西”,苏轼的“江东贾客木绵裘”等诗句,读来都是那样情景交融。

棉花,再熟悉不过的乡间植物,总觉它是母亲花。棉花一生花开两次,花期的棉花圣洁如玉,枝枯叶蔫生命枯槁时,终于迎来了棉花的绽放,那雪白的棉花,像极了母亲的苍颜白发,亦像绵延不尽的母爱,吐出棉,纺成纱,一针针织成游子身上的衣。

棉花,有着记忆的温暖,只有散着阳光味道的棉被才能让我安然入眠,映照着心灵,让我走近母亲,走近故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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