黔一一贵阳一一罗仕明(2653915429)
饭桌上，端杯把盏喜开颜，今日平安夜，亲朋玩耍，滚滚车流去，一梦无涯。九霄下，灯迷影灿冷霜风，窗外滴滴雨，缠绵飘洒，颗颗天雷震，谁放烟花。
一
“感动天、感动地，怎么感动不了……”
罗轩侧耳一听，是自己衣兜的电话铃，朋友也指着自己的衣裳口袋提醒。
罗轩顺手放下酒杯，嘴里示意朋友稍等，就急忙掏出手机，起身退后开门而去，关门无声无息。
罗轩一看，屏幕显示“老婆大人”四个字，电话在手中强烈震动、尖叫。罗轩食指迅速划开，急忙往耳旁骤。
“老公，你在哪里？”佳佳心急火燎地问。是罗轩老婆的声音。
罗轩凝神一听，佳佳的口谓和语气十分生硬，这是很少有的现象。罗轩心里“嘎噔”一下，猜想肯定有事发生，而且事情还不小。
罗轩急答：“在朋友家喝酒，发生什么事了吗？宝贝儿！”
佳佳说：“你快点回来，你大嫂刚刚打来电话，说打你好几个都‘无法接通’，就打到我这来，说是你舅舅死了。”
罗轩心里一惊，暗暗道，“不好，这下完了完了！”急忙应声回答：“好，我马上就回去！”
“听大嫂说，是你们老家那儿有人来跟（给）的信。”佳佳语音有点苦涩。
“到底死了没有嘛？”罗轩急切地问。
佳佳说：“不知道，大嫂也没说清楚。只是说，可能你舅舅已经去世了，具体的她也不清楚。”她还说，“大哥也没在家，去什么寨跟人家做活去了，我一下子没记着。”
罗轩无法了解情况，只能挂断电话，转身推门进来，回到饭桌边。
“对不起了，朋友们！”罗轩的两手在胸前合成拳头。“我有急事，不能陪大家喝了，很扫大家的兴，实在是对不起，对不起！”
说完，顺手从衣兜里掏出软遵（遵义）香烟，逐人分发起来。朋友们也很好奇，一追再追发生了什么事。可能大家的心中都有想法和疑问，本来喝得好好的，怎么一个电话就不喝了，这不是罗轩在朋友们心目中的形象。
罗轩表情转为苦涩，一而再再而三搪塞，始终不愿吐露半字，朋友们也只能作罢，又开始战斗，划拳喝酒。其实，朋友们哪里知道，这种事怎能跟大家说呢！何必让大家纠结、伤心、难过，跟他们带来不快。
罗轩告别众友，转身就往家走。这时天色黯淡灰蒙，空中毛雨飘零，锦江路上街灯已点燃，地上油滑。虽说还未结冰，但温度极低，已接近零度。
罗轩裹紧迷彩雪地军大衣，把链子拉到下巴脚，顺手戴上衣帽，摭挡嗖嗖寒风，抵卸冷冷寒气。
走在人行道上，罗轩听见车轮声哗哗哗流淌划空、穿街而去，远光灯时而乱射，防雾灯偶尔迷离。街道两旁店铺多未关门，十几家门前摆放着金色、绿色、粉色等不同形状和款式的圣诞树，细小霓虹灯在松针上来回闪烁，不停变换颜色；高楼林里，山垭深处，燃放起五颜六色烟花，不同声响爆竹，光焰窜得老高，“嘣、嘣、嘣”和噼、啪、叭之声在高空、地面此起彼伏，五彩斑斓，万花鲜灿，欢呼声隐隐稀稀，染亮漆黑夜空，映红小半个贵阳城。
虽说天公不作美，但罗轩以能想象“大十字”、“喷水池”、“人民广场”等繁华地点的热闹程度；路灯防护罩上，时而坠落滴滴雨露，盈眶欲碎，寒冷孤寂，粒粒晶莹，颗颗蚀人。这就是2012年冬天贵阳小河的“平安夜”。
雨雾中，罗轩边走边拔老家的电话，一次、两次、三次......但那头一直无人接。罗轩又跟小军崽打了过去，心想小军崽住的地方（素朴街上）离二舅近，或多或少知道二舅一些情况。小军崽是罗轩堂大舅孙元明的儿子，属堂表弟。
小军崽在电话那头说：“不清楚，不晓得嘞！也没听说我阿（家）二叔生病啊！”“只有等到明天一早，我上‘大营坡’去看看，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。”罗轩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今天晚上我家里没人，只有我一人看家，而且毛雨也下得很大，路太烂，只能明天再去了。”小军崽还进行补充、强调。
虽说小军崽是孙家后代，但罗轩也不能勉强、强迫，只能委婉地向他了解一些舅舅目前的情况，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帮忙。
一进门，罗轩侧脸就看见母亲，母亲并未像以往那样叫人，脸色灰暗，眼眉成堆。这时虽没看见她老人哭泣，但罗轩心里也非常清楚，她已经晓得这事了。
这时，罗轩的儿子罗烨开口说话。
“老爸，下午伯娘打电话来，说是舅公去世了，我也不晓得是哪个舅公？我就把电话给了奶奶。”
话毕，罗轩的母亲就接过话。
“你阿嫂在电话里头说，是二舅爷，说是张幺叔家小围生去‘老屋基’抄电表回来说嘞！那就应该没有假了。”语气有点肯定。
“哦，那有可能。”罗轩喘着粗气，边脱鞋子边回答。
“人可能已经死了，一世人生喽！哪还有什么鬼在了里，我家那一房人绝种、归一喽！是这样多喽。”
说完，罗轩的母亲（以下简称罗母）又开始抽泣起来，两串悲泪从七十多岁老人眼眶滚落而出。罗轩和儿子也只好不停地劝，希望老人不要过度悲伤，引发后遗症。
罗轩老家住赵家坝“后槽”，离二舅家石堡堡“大营坡”将近9公里。罗轩家坐落在贵州黔西县素朴镇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，交通也欠发达，十几年前还过着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栖的日子。
“大营坡”离素朴街不远，仅6里之遥。二舅家住在一个大坡上，山上还有山。此山浑圆，中部低洼，极像一个屯兵的营盘，因而得名。
如从街头出发，顺着乡村公路走，一公里之后，再沿弯弯曲曲的毛狗路，穿过“刺巴林”，躺过“毛草笼”，跨过“斑鸠窝”。半个小时就能到达罗轩二舅的住处—“老屋基”。
大营坡常驻七户人家，有两户一半是平房，一半是毛草房，罗轩二舅和另外几户全为麦草房或石棉瓦房。户与户间距多为600米左右，长期在这里生活的人，据说不超过15个，多为60岁以上的老人或残疾人，还有一些读书娃儿。二舅家吃水也非常困难，要到一里之外去挑，五年前才通上电，至今还有三户人家无电视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