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admin2024/07/10
罗满元 罗老二
▲百年父母,父母百年
2022年,是我父亲百岁诞辰,我写了一篇《百年老屋》,写了我家老屋的百年风雨,百年风情,百年风范!(参见【二哥●亲情(31)】百年老屋的百年情思——为父亲诞辰100周年而作》)
2024年,是我母亲诞辰百年,我写的这篇《百年父母》,算是《百年老屋》的姊妹篇,写的是父母的百年情缘,百年情爱,百年情义!
百年父母,相依百年。父亲因母亲的贤妻良母而伟大,因母亲的辛劳病痛而痛苦,因母亲的夫唱妇随而幸福;而母亲,则伟大着父亲的伟大,痛苦着父亲的痛苦,幸福着父亲的幸福!
这就是百年父母!
这就是父母百年!
那一年,父亲20岁,母亲18岁。
那时候,战火连年,民不聊生。父母正值青春年华,但谈个恋爱真不容易。
爷爷舍了老本,给父亲置办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衫去相亲。
父亲本就长得高大英俊,这长衫一穿,又添了几分儒雅。外公一看,母亲一见,这门亲事就成了!
于是,25年间,父母一气呵成,鲶鱼咬尾巴似的,连续生养了我们9个兄弟姐妹。四男五女,九九归一,一个个茁壮成长,罗家屋里渐成气候。父母用全部的心血全部的爱,孕育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,羡煞了村里村外的父老乡亲。
于是,有乡亲说,我父母“八字好”“有福气”,很可能是缘于父亲相亲时穿的那件长衫。
于是,父亲的那件长衫,后来被好几个年轻后生借去穿着去相亲,而且相一次成一次,然后就造就了一个个幸福之家。
于是,父亲那件长衫便有了些神奇,成了一段佳话,一个传说。
▲百年老屋,百年风雨
母亲把我们9个孩子养大,不是一般的不容易。
照料孩子这种事,父亲是不沾边的。父亲把这种事完全看成是女人家的事,母亲认为这也是天经地义,如果让男人围着孩子转围着锅灶转,不仅说明男人没出息,也说明自己不中用。所以,孩子们的吃喝拉撒睡,母亲从不让父亲插手帮忙,一个人包打包唱,有时为了兼顾劳动和孩子,她还创造了许多绝招。
譬如,农忙时节,正遇孩子还在襁褓中,母亲就先把孩子奶饱,然后把孩子放进“摇窝”里,再把摇窝用绳子悬挂在梁上,然后自己就放心去出集体工。半上午或半下午,孩子饿醒,一边大哭,一边双脚乱抖,摇窝被抖得摇晃起来,像是打秋千。哭累了抖累了,孩子又是一觉睡过去,等再次醒过来,可能恰好遇上母亲散工回家。于是,母亲赶忙把孩子放下来,一边奶孩子,一边给孩子换尿布。母亲这照料孩子的办法,既安全,又实用,还舒服,佩服!
我们9个兄弟姐妹都是母乳奶大,可被我们有些遗忘的是,母亲奶我们,其实只能用一只乳房。因为,母亲婚后不久,有一只乳房的乳腺被病坏了,不发奶。每每提及此事,父亲总是红着眼眶对我们感慨万分:“你们9个是老娘一个奶子喂大的,太不容易了!”(参见【二哥●散文】我不知是否猜到了母亲的最后心跳)
好在,我们没有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,没有辜负母亲那金贵的乳汁,已经和正在用我们的努力作了报答!
好像,母亲生来就是个会管家的人。
母亲是外公外婆的大女儿,而且是唯一的女儿。母亲有四个弟弟,前后相差不到10岁。外婆生下最小的舅舅后不久就去世了。那时的母亲只有十来岁,外公带着他们五姐弟奔波各地开流动染坊,母亲自然成了外公的小帮手,帮着外公管钱管账,也自然成了舅舅们的“姐娘”,管舅舅们的吃喝拉撒。少小当家,母亲从小就练就了如何操理家务的本领。
母亲姓张,名“六连”。我读了一点书之后,曾经怀疑母亲的名字是不是把“六莲”别成了“六连”,后来经过考证,母亲真叫“六连”,很男性化的名字,很聪慧性的女生。母亲嫁给父亲后,不用争取,家庭财权很自然地就到了母亲手中,父亲母亲“男主外,女主内”的格局自然形成。后来,有了生产队,母亲被大家一致推选为生产队的出纳,而且一当就是几十年,从没出过差错,父亲夸她是“红管家”,大家则亲切地叫她“六连嫂”。
父亲虽然“主外”,但在家里,他仍然是说一不二的“老大”,母亲是管家的,他则是当家的。不过,父亲当家,一般只拿“指导性意见”,只当“设计师”,只做些他认为自己该做的“大事”,至于“施工队”的那些琐事,就全交给母亲去组织完成了。
譬如,每年如何过年,从我记事起,父亲母亲大抵都是这样商量安排的:腊月二十日左右,晚上睡觉前,父亲先问家里有多少用来过年的钱,再问母亲打算怎么置办年货,怎么为孩子们添置新衣,怎么招待客人,怎么走亲戚等。母亲轻言细语,一条一条,一项一项,说出自己的初步想法,给父亲拍板作参考。然后,父亲经过“综合考虑”,作出“最后决定”,并说:“就这样,明天我去上街。”母亲什么都懂了,一边为父亲明天上街做准备,一边想着怎样有条不紊地组织落实父亲的“决定”,过一个有罗家屋里特色的春节。
当然,我们家过年的“重头戏”,是一家人吃过年夜饭后,围坐在炭火盆边,听父亲“讲家史”。那是父亲一个人的MV,他是绝对的主角,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,不容任何人插嘴,也不许任何人置疑,你听着记着就好。母亲事前也做好了充分准备,什么时候上糖果,什么时候上夜宵,什么时候让父亲歇一会,都像是踩着父亲点来的,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,都是那么温馨温暖,都是那么有滋有味。(参见【二哥●亲情(13)】不能更改的版本)
时至今日,我们家那些年的“过年故事”,成了老家人不时提起的“老话”,更成了我们罗家屋里人美好而亲切的记忆。
▲父母和他们的儿女们
仿佛,父亲天生就是个做领导的人。
我们家,祖上十八代应该没有什么人做过什么官,但到了我父亲罗丕坤这里,门板也挡不住了。从土改开始,低级社,高级社,人民公社,乡镇,父亲就连续几十年担任着社里、大队(村)、公社(乡镇)企业的主干,从20多岁干到60多岁。虽然这“官”也就是个“村官”或者“村官”大小,但你别把村官不当官,其实这村官手上掌的都是实权,甚至常常还会“一言九鼎”,很多大事小事都是这村官说了算。因此,这村官当得好不好,就看你工作出色不出色,就看你正派不正派了。
我父亲当了几十年“村官”,大会小会作报告,家事村事国事天下事,他说得开又收得拢,而且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,见什么鬼打什么卦”,抑扬顿挫,绘声绘色,既高端大气上档次,又全都是接地气的话语,大家都听得懂,而且有味道,台子底下鸦雀无声,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故事讲道理,都在心里夸他“讲得好”。坊间有一个说法,说“竹木町18个大队支书有两张半嘴,罗丕坤算一张”。父亲不止嘴子厉害,干实事调纠纷解难题,他都有一套一套的法子,乡亲们都听他的,都服他。
我父亲当了几十年“村官”,被人们喊了几十年的“罗支书”,村里很多有上进心的年轻人都受到过他的培养和推荐,被“招工招干”出去了,可我们9个兄弟姐妹,他从来没有主动推荐过。不过,这中间有一个例外。有一年,县农药厂要在我们大队招一个工人,父亲推荐副支书的儿子。副支书回家思考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跑来找到父亲,说自己的儿子不能去,说那里太危险了,随时可能中毒,要去就叫你家儿子去。最后没办法,我哥哥只能被动地冒险去县农药厂工作了。
就这样,父亲的“罗支书”渐渐地就当出了威望,当出了名声,乡镇的、区里的、县上的许多干部都知道了“罗支书”,而且不时都喜欢到我们村来走走看看,并且喜欢在我家吃个饭,有时还喜欢在我家住个宿。
县里区里乡镇的干部喜欢到我家吃饭住宿,很重要的一个原因,是因为“罗支书”有个“贤内助”。领导来了,我母亲打个招呼就去做饭菜。不动声色间,几样荤素搭配的菜肴就上桌了,还有家酿的米酒。那时的农村,这好菜好酒不是那么好弄的,但母亲好像总是有所准备。因此,上面来的领导与我父亲把酒言欢时,一边夸我父亲工作不错,一边夸我母亲厨艺不错。我父亲感到好有面子,我母亲也有一种成就感自豪感。(参见【二哥●散文】作为“乡村领袖”的父亲)
就这样,夫荣妻贵。渐渐地,人们不仅知道了德高望重的“罗支书”,也知道了贤惠能干的“六连嫂”。
父亲主外,一年总有开不完的会,总要接待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上级领导,甚至后来,长年有一两个工作队在我们大队蹲点,更少不了父亲对他们的安排和安顿,我家就是这些工作队员的当然安置点之一。
母亲主内,除了出集体工,一年总有做不完的家务。我们家似乎常年养着一头母猪,一年繁殖两窝猪仔,到时卖掉;一年还养一群母鸡母鸭,两三批仔鸡仔鸭,来领导来客人了,现宰现吃,当然也卖一些……这些事,主要靠母亲打理。所以,母亲一年到头总有剁不完的猪草,总有捡不尽的鸡蛋鸭蛋。而这些养殖带来的收益,最大的用场,似乎就是供儿女读书,为儿子娶妻做家具,为女儿出阁办嫁妆。父母虽然里里外外忙碌辛苦,但看到一堆儿女都在茁壮成长,个个体体面面,看到家里烟火旺旺的,人气足足的,心里也很是甜蜜。但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,后来被一场无法抗拒的动乱一时打乱了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把农村也闹翻的那年冬天,父亲被打成了“罗家大队最大的走资派”,被抓起来进行“隔离审查”,不时“押上台”批斗,有时还要我们儿女去参加,跟着大家一起喊“打倒罗丕坤”。父亲难受时用自带的瓶子喝了口水,有人居然说挨批斗了还敢喝“药酒”,于是批斗升级。那边一边批斗父亲,这边一些人就来操我的家,以为我家平常风风光光,肯定有不少“好东西”,最后发现我家跟其他普通农家一样,只是收拾得整齐一点,于是把我家那年准备的年货操走了,还把我父亲平时舍不得穿的一件“抖抖货”白府绸衬衣拿走了。
几天后,“隔离审查”结束,父亲被放回家过年。大年三十晚上,没有了往年的热闹欢乐,大家在父母的卧室里围坐在父母身边,都在默默流泪。平时威风凛凛的父亲突然嚎啕大哭,平时口若悬河的父亲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父亲觉得连累了妻子儿女,妻子儿女觉得父亲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和屈辱。后来,还是母亲一边拍着父亲的肩膀,一边噙着泪水宽慰大家说:“哪个人一生没灾没难呀!都会过去的,都会像原来一样好起来的……”母亲的一席话,让大家心里更加酸楚,也让大家慢慢缓过神来。母亲接着又把那些人操家留下的仅有的一碗油炸面粉鱼拿出来,叫大家盛饭吃鱼过年……这是我家有史以来过得最寒酸最悲催的一个大年。
好在,不久以后,时局回暖,父亲又成了原来的“罗支书”,成了更受人敬佩的“乡村领袖”;母亲又成了“六连嫂”,成了更受人敬重的“贤内助”。
家里一切又好了起来,我也高中毕业了,回乡开始正式务农,并想象着经过几年“打泥滚,出黑汗”的锻炼,被推荐上大学。
可突然,母亲生病了,而且是大病,肺结核。这种病,在农村,当时没法治,主要是缺特效药,还容易传染。
父亲急了,赶紧把母亲送进公社卫生院,并要四五岁的小弟弟陪着母亲一起住院。小弟弟与母亲接触最密切,要小弟弟陪在母亲身边,一来便于观察检查小弟弟是否感染,二来母亲把满崽儿子带在身边也放心,三来小弟弟还可以给母亲做个伴。
那段时间,最劳心劳力的是父亲。他除了做好大队的工作,便三天两头往卫生院跑,送钱送米,还时常到食品站去“开后门”买点肉食,也时常利用关系到其他医疗单位弄点特效药。但杯水车薪,母亲的病没有足够的特效药,很难完全治好。
父亲左思右想,突然想到了远在云南的小舅舅,便把母亲的病情写信告知,请他“想想办法”。那时给小舅舅写信,收信地址是一个神秘的编号邮箱,不知道小舅舅具体在哪个单位,做什么工作,能不能想得动办法。幸运的是,小舅舅那时在一家秘密的兵工厂工作,有些使用特殊或紧俏药品的便利条件,知道姐姐得了结核病,他便想法设法筹够了母亲治病所需之药,母亲的病才得以治愈。
母亲出院那天,父亲特意办了酒席,祝福母亲康复,感谢关心记挂母亲病情的亲朋好友。母亲笑着哭了,好生感动。
母亲染病,直接让我放弃了“打泥滚出黑汗”上大学的想法。一位得过父亲关爱当了多年“赤脚医生”的堂叔,正好被招进了公社卫生院,他劝我干脆学医算了,这正合了我当时的心意,父亲母亲觉得也不错。于是,我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大队“赤脚医生”,想象着将来成为名医,能够治好家里人和乡亲们所有的小病大病,让大家不再为病痛折磨,以至于后来考大学填报志愿时,我的第一第二第三志愿,填的全都是医学院校。
▲父亲八十大寿时的全家福
恢复高考后,我成了我们大队第一个“考出去”的人。紧接着,我的两个弟弟也相继考上了大学。
父亲又一次成了远近闻名“教子有方”的“红人”,时常被有关学校请去在有关会议上“介绍经验”。
这时的父亲感到特别骄傲和自豪。“介绍经验”,是父亲的拿手好戏。他当“罗支书”时,就经常作“经验介绍”,一套一套的,现在作这种家庭教育的“经验介绍”,他依然子丑寅卯,说得头头是道,而且绘声绘色,除了切身体会,除了骄傲自豪,还有一种难得的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因为,父亲的这种轻松,来自父亲母亲曾经的深深担忧。父亲母亲希望儿女们都成龙成凤,希望都能在父亲的手上被招工招干推荐上大学“走出去”,有个好前程,但又怕父亲弄不好会以权谋私,真被打成“走资派”。现在好了,儿女们都有了点出息,特别是四个儿子,都凭着自己的本事成就了自己,这让他们脸上特别有光,心里的那个满足,那种轻松,是过去人生中从来没有体验到的,也是无法用语言来准确表达的。
儿女们有了点出息,我们家成了很多人家的“别人家”,我们成了很多人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父母成了很多父母羡慕的父母。
渐渐地,父亲开始对自己重新审视;渐渐地,父亲对自己有了一种新认识:原来,孩子们的聪明,都源于自己的基因,自己的根基,就像坊间很多人说的那样,“种子好”。这样的“认识”一诞生,很快就固化成了父亲的“意识形态”,成了父亲最大的“资本”,也成了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“红线”。
不过,有些有心人慢慢发现,我母亲的侄儿侄女,在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”的年月里,大多也在激烈的竞争中考上了大中院校。于是,有人便来跟父亲“理论”,说你的儿女有出息,可能跟“六连嫂”家的遗传关系更大。这不是否定我纯正的罗家血脉吗?这还了得!父亲勃然大怒,有时甚至顺手抄起家伙,要和人家干架。这时,母亲赶紧跑过来打圆场,一边给来者递眼色,一边对父亲连连说:“好啦好啦,人家跟你开玩笑的,哪个不知道,那全是你的功劳呀!”父亲这才慢慢“熄火”。
从此,人们知道了本来很开明的父亲还有这个“怪脾气”,也知道了与父亲聊天哪怕聊得再海阔天空,也不要去撩惹那个“敏感话题”。
儿女们都从老家走到了城里,父母也不再“留守”老家,住进了城里,先是在二姐姐家,后来在小弟弟家。为自由和方便,他们都是自己过。
这期间,父亲先后几次脑梗,半瘫了左边之后,又换成半瘫右边,经过几番住院诊治,只是添了根拐杖,生活还能基本自理。
每天,父母都到集市去转转,看看热闹,看看行情,然后买些日常所需回家。开始两人一起走,后来由于父亲走得快母亲走得慢,就拉开一段距离。这时,父亲就停下来,朝后边的母亲“边喊边骂”,老家伙,怎么那么慢慢吞吞,还比不上我这个拄棍棍的。母亲不紧不慢地回应,你莫等我,也莫急我,要不,你先回吧……那情景,像极了焦波所摄所写的《俺爹俺娘》。
眼看就要到杖朝之年,父亲便动了回乡下老家定居的心思。他对母亲说,叶落归根,过了八十,我们就回老家吧。母亲说,好吧,随你。
于是,父母就为回老家生活做着各种准备。
有一天,父亲吃了早饭就不见了人影,中午也没回家吃饭。母亲便有些着急,到处去问去找。正当母亲想打电话告诉二姐姐时,父亲突然现身,很神秘很兴奋的样子。母亲问父亲这一大天的跑哪去了,看把人急的。父亲说,你猜。母亲怎么猜也猜不着。原来,父亲这一天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他拄着拐杖去买了一拖拉机水泥河沙,亲自押车送回了老家,又坐着拖拉机一路颠簸赶了回来。他要在回老家前把老家修葺一下。我的个天哪!母亲后来向我们说起此事,我们都后怕得脊背发凉。
父亲八十大寿过后不久,父母就按他们的计划回到了老家。
“活过100岁!”这是父母的梦想,母亲为此做好了实实在在的准备,单煤球她就储备了半屋子。
可天不遂人愿。回老家不久,父亲再一次脑梗了,而且这一次梗后,就走不动路了,也说不出话了,只能躺在床上,坐在轮椅或者躺椅上过日子了,最多,就是让人搀扶着起来挪动几步。
好在,父亲仍还耳聪目明,思维也很清晰,但性情更加固执,生活起居只接受母亲的照顾。于是,母亲就成了父亲的专职“翻译”、“拐杖”和“保姆”,上演了一部八旬父母“不能没有你”的动人情感剧。(参见【二哥●纪实】不能没有你:八旬父母的经典爱情永不落幕)
▲百年父母,百年情义
父母最终都没能“活过100岁”。
母亲82岁那年,突患胰腺癌仙逝。出殡前一天,本来天气好好的,突然就黑云压城,狂风大作,紧接着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而下。第二天出殡,又风和日丽,天高云淡了。我在问:难道母亲去世,真能感天动地?
父亲88岁那年,脑梗昏迷几天后谢世。出殡前一天,我们村健在的或去世了的历届村主干或他们的亲属代表,自发组织起来集中前来悼唁。这让我们一家有些始料未及,更备受感动。我在想:父亲生前把一腔热血洒在了罗家这片土地上,如今离世,能够享受到如此高的礼节,享受到如此厚的礼遇,享受到如此大的哀荣,他老人家应该死而无憾了!
父母去世后,我在为父母所写的碑文中,把父亲的一生概括为“英雄一世”,将母亲的一生总结为“勤劳一生”。(参见【二哥●亲情速写(11)】我为父母写碑文)
其实,父母的一生,远远比这种概括和总结丰富得多、生动得多。不管我们怎样去描述,都不可能把百年父母、父母百年写完整、写完美——哪怕我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记者、作家!
▲百年父母,永垂